她很气愤。她想,这根本就是栽赃!秦向阳绝不是凶手!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可忘不了秦向阳找寻真相时那执着的眼神。她对他充满信任,这份信任不是源于苏曼宁那种盲目,而是平等相处,实打实地亲眼所见。</p>
“别慌!”李文璧想,“先去把大黄蜂带到家里来。”</p>
秦向阳在清河县西关,找了个小手机店,用余下的钱买了好几张不记名电话卡。他换上电话卡,先拨通了赵楚电话,赵楚的电话刚响了一声,他立刻挂断了电话。</p>
赵楚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默契。</p>
赵楚很谨慎,他估计自己的电话很可能已被监听,弄不好外面还有人监视。他打开抽屉,抽屉里面有一沓不记名电话卡,有电信的,有移动的,有联通的,这些都是他分若干次买回来的。</p>
他很细心,没有让常用的那个电话关机,以免引起监听人员的怀疑。</p>
他取出另一个旧电话,拿了张电话卡放进去,回拨给秦向阳。</p>
电话通了。</p>
秦向阳说:“想办法来清河,把李文璧也带来。记得带上专案组的证件,我下一步需要你的顾问身份,还需要李文璧的记者身份。小心被跟踪。”</p>
赵楚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他就知道秦向阳一定能逃出城,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怎么出去的。</p>
赵楚的估计没错。</p>
郑毅把赵楚、李文璧、孙劲的电话都监听了,而且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赵楚宿舍楼底下,就有两辆车轮流值班。</p>
郑毅相信秦向阳一定跑不出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赵楚走到窗户前点了根烟,静静地琢磨起来。他得想个万全之策,带着李文璧去清河县。</p>
“该怎么在严密的监视之下脱身呢?秦向阳能做到,我就一定能做到……”</p>
秦向阳的第二个电话打给苏曼宁。</p>
苏曼宁见来电是个陌生电话,疑惑地接了起来。</p>
“我是秦向阳,找你确认一件事,是你对吧?你是去给我送东西的时候,发现的那些证据吧?”</p>
直到秦向阳说完,苏曼宁才反应过来,赶紧说:“我是无意的!当时……”</p>
啪。电话被挂断了。</p>
苏曼宁一下子慌乱起来,心里泛起来一阵内疚。自从郑毅说出了心声,她就一直在痛苦之中。她从没想到,郑毅竟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的梦碎了!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已经在慢慢远离郑毅。她不想去面对一个心口不一的男人。</p>
等她冷静下来,很快理清了一个事实:秦向阳要是凶手,绝不会那么随随便便,把那些证据丢在床底下!</p>
她眼前浮现起秦向阳大男孩似的眼神:坚毅,透明,敞亮。他怎么可能是凶手呢?</p>
不可能!</p>
理智下来后,她开始后悔之前的做法太草率,不该那么急着把那些证据告诉郑毅。她越这么想,心里就越发内疚,等到秦向阳突然打来那个饱含质问的电话,她突然坐卧不安起来!</p>
赵楚下楼买了点水果,大摇大摆地打了个车直奔李文璧租住的小区。负责监视的警员发动汽车远远地跟了上去。</p>
很快到了目的地,赵楚叫出租车直接开进了小区。监视人员担心暴露,不想跟得太近,就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p>
赵楚见到李文璧就说:“他来电话了。”</p>
李文璧赶紧问:“他还安全吧?”</p>
赵楚点点头说:“他叫我们去跟他会合,明天,你跟单位请个假,记得带上证件。”</p>
李文璧点头。</p>
赵楚又叮嘱道:“记得不要关机,不要给我打电话。另外,咱们的电话极可能被监控了,小区外面也有人监视。明天你要按我说的做。”</p>
临走时,赵楚交给李文璧一个手机,告诉她,那个手机是安全的。</p>
“那大黄蜂怎么办……他的狗。”李文璧突然问。</p>
赵楚无奈地说:“把它送到你爸妈那儿吧。”</p>
秦向阳深切体会到了被通缉的感觉。郑毅的动作比他料想的快很多,此时此刻,清河县主要街道和公共场所,已经贴满了追捕他的通缉令,大街上巡逻的警员也比平时多了许多。</p>
秦向阳浑身被砖块搞得脏兮兮的,哪里都不敢去。这个处境可不妙。</p>
起初,他想找个城郊的浴池洗个澡,运气好还可以在休息室里歇一会儿。后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p>
不安全,好像哪里都不安全。</p>
他用仅剩的零钱,从一个小店买了几包烟、几瓶水,径直朝郊外走,最后竟不自觉地又回到原处,刚才卸车的地方。</p>
什么是绝地?这就是。</p>
你身处的世界繁荣照旧,但与你无关。</p>
远处的街道和往日一样,人流不息,热闹非凡,却暗藏杀机。</p>
他无奈地笑了笑,点起烟,观察四周的环境。</p>
这里在城郊之外,四周都是农田,农田里零零落落,坐落着大大小小的蔬菜大棚。他身处的这片空地,堆满了建筑垃圾。难不成躲到蔬菜大棚里去?</p>
他立刻摇了摇头,视线又越过大棚,往远处看去。</p>
这次,他看到视线尽头有一片简易建筑。</p>
“那是什么?”他决定过去看看。</p>
沿着乡间小道走了很远,他终于看清了那片建筑。那是个很传统的火砖厂,厂区中间,十几间破旧的房子连在一起。刚才他看到的简易建筑就是这些房子。</p>
这里似乎停工了,没什么人。他先围着砖厂外围转了一圈,然后信步走到厂区里面,来到一排陈旧的房子跟前。</p>
那些房子大部分都上了锁,有的开着门,门上连玻璃都没了。</p>
他仔细看了看,确认似乎只有一间房子有人居住。</p>
那间房子开着门,门前有条狗。</p>
秦向阳自嘲着:看来自己跟砖头很有缘。</p>
那只狗病恹恹的,见了生人也懒得叫,专心地趴在原地晒太阳。</p>
秦向阳往前走了几步。</p>
这时那间房子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老人。</p>
秦向阳看了看自己浑身的砖锈,赶紧迎上去,笑着介绍自己:“大娘,我是找活儿干的。”</p>
大娘站在原地上下打量完秦向阳,摇着头说:“走吧走吧。早没活儿了,早停了!”</p>
“怎么就停了呢?”</p>
大娘也不理他,转身回屋了。</p>
秦向阳赶紧追过去问:“你看,我这别的活儿也不会啊,这可叫我怎么办?”</p>
大娘抱怨着说:“现在哪儿还有火砖厂?一个市能有一两个算不错了。天天来查证,不停咋办?”</p>
“查什么证?”</p>
大娘不耐烦地说:“工商、环保、安全、采矿证,乱七八糟,还不就是那一堆!”</p>
秦向阳同情地笑了笑,又问:“那你?你家其他人呢?”</p>
“关进去了!说是给放人,这都多少天了,也没放。孩子、孩子他爹都进去了!哎!”</p>
秦向阳附和道:“现在环保查得严,没办法,不过你也别担心,这种事,不会拘留的。”</p>
大娘并不在乎秦向阳的安慰,直接说:“你还是去西关那边找找活儿吧,那边有砖厂,好几个大厂呢,都是什么加气砖、页岩砖,技术活,工资多,你年纪轻轻,好学。”</p>
秦向阳苦笑道:“我笨,学不来。再说,那些砖厂都要身份证,我的证件、钱包都被偷了,想去也去不了。”</p>
大娘点点头,随口问:“小伙子你哪儿人?”</p>
秦向阳继续扯谎:“昌源市的,离清河县老远,哦,现在是清河县了。”</p>
大娘叹道:“哎!都是些苦娃子!出来打个工,也不易。那你咋跑这来了?你早前在哪儿干啊?”</p>
秦向阳说:“在建筑工地。今天活干完了,钱也结了,没承想,出来就给人偷了。从这附近路过,看到砖厂,这不就过来了,寻思找点活儿赚点路费。”</p>
大娘说:“我这儿房子有的是,活儿没有,这天也快黑了,要不你在这儿凑合一宿,明天就走吧,我这儿没法儿留你。”</p>
“太好了!”秦向阳赶紧向大娘道谢。</p>
第二天中午,李文璧请完假,按赵楚说的,用赵楚给她的那个手机,订了辆私家车。</p>
她早早地在楼下等着,见那辆车到了,赶紧过去跟司机说:“你在这儿多等会儿成吧,我还有点事。”</p>
“那得加钱。”</p>
李文璧说:“行,我给你五百。”</p>
下午五点,天色还是亮的。</p>
赵楚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提着它出门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李文璧的小区。监视人员见他拿着行李,赶紧跟了上去。</p>
出租车进了李文璧小区。</p>
监视人员赶紧记下出租车车牌号。赵楚和李文璧毕竟不是嫌疑人,只能算是秦向阳非常可能联系的人,他们的任务是盯紧目标,只需确保时刻了解目标的行踪即可。</p>
很快,赵楚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从小区出来了。</p>
便衣走近出租车,往里瞄了一眼,里面没人。</p>
此时,赵楚和李文璧收拾好东西,坐进了那辆私家车。</p>
那辆车从中午就停在小区里,根本没有引起监视人员的注意。私家车顺顺当当地开出小区,从监视人员眼皮子底下开走了。</p>
大概四个小时后,市局指挥中心的监控人员发现,赵楚和李文璧的手机信号一直停在李文璧的小区内,很长时间都没动过位置了。</p>
这个情况引起了郑毅的怀疑,他赶紧要求现场监视人员确认目标位置。</p>
三分钟后,现场监视人员向郑毅汇报:赵楚和李文璧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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