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城。</p>
如果要说逍遥城里最红火的铺子,不外肉汤胡饼店。</p>
随处可见,每一家都人满为患。</p>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逍遥城里开始用宁钱结算,相对于之前乱七八糟的结算方式,用宁制铜钱算账简直不要太方便。</p>
草原上是没有统一货币的,他们买卖大部分时候是以物换物,后来用银子,但这边用的银子粗糙不纯。</p>
小买卖人用银子结算,找钱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p>
宁制铜钱引进之后,对于小生意人来说就是幸福来敲门。</p>
在逍遥城,宁制铜钱与银子的兑换比例比大宁国内要低不少,大宁国内是一贯钱换一两银,在这,一贯钱可以换二两半。</p>
第一是因为宁钱看起来精致,比银子还讨喜,颜值这个东西,从来都不好解释,尤其是钱的颜值。</p>
第二还是因为草原银子不纯。</p>
一碗肉汤才五个铜钱,一张胡饼三个铜钱,八个钱就能吃的贼饱,而且还香。</p>
从中原来的商人都很喜欢这一口,胡饼泡在肉汤里吸满汤汁,一口进嘴,咀嚼起来唇齿留香。</p>
有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已经连吃了四碗,这种饭量实属罕见,这边就主打一个量大管饱,正常男子一碗肉汤一个胡饼是吃不了的。</p>
这年轻人连吃四碗之后满足的舒了口气,看向对面那个有些傻了的草原汉子笑了笑:“你也吃饱了?”</p>
那草原汉子来自答答部,是黑武人的忠实奴仆,但,也只是最近几年的事。</p>
前些年草原上在黑武那边最吃香的是哈察钦,耀武扬威了许久,后来被黑武人喝血一样吸的变成了皮包骨,黑武人就转而支持曾经被哈察钦打压过的答答部。</p>
答答部一朝得势就开始疯狂针对哈察钦,哈察钦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是一边向黑武继续宣誓效忠试图得到调停,一方面纠集力量,与答答部周旋。</p>
黑武人对草原人的策略历来如此,培养起来一个保证草原不安定,连年征战,然后过几年再把这个培养起来的废掉另换一个。</p>
这个答答部的草原汉子叫呼楞格,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很没有城府的小商人。</p>
实际上他的地位极高,是答答部特勤的儿子。</p>
特勤,就相当于中原的亲王,他的父亲,就是答答部可汗的亲弟弟。</p>
坐在他对面连吃了四碗肉汤四个胡饼的中原年轻人叫介长生,表面上看起来也是个小生意人。</p>
呼楞格叹道:“我部族最勇猛的武士也没你能吃。”</p>
要知道逍遥城里的所谓一碗肉汤,那碗比脸都大,肉汤也不只是汤,里边的肉块并不少。</p>
介长生擦了擦嘴:“我这样的人出门不知道下一顿饱饭是什么时候,所以能吃饱的时候就尽量多吃一些。”</p>
呼楞格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我说要请你去吃烤羊你为何不去?烤羊难道不比这个东西好吃?而且也比这个东西顶饿。”</p>
介长生道:“饱就行,多花那个银子干嘛。”</p>
呼楞格道:“是我请你,又不是让你花钱。”</p>
介长生道:“你请我也是浪费......对了,你请我吃烤羊一顿最少也要二两银子吧。”</p>
呼楞格点头:“应该,不止。”</p>
介长生道:“这样,你请我算二两,我吃一半你吃一半,那就是一人一两银子,我没去吃,给你省了二两银子,你分我一半。”</p>
呼楞格又愣住了:“你.......什么意思?”</p>
介长生伸出手:“一两银子。”</p>
呼楞格不在乎一两银子,他是特勤的孩子还能在乎这区区一两?</p>
他只是理解不了介长生这种理所当然要钱的思维。</p>
但最终他还是取出来一块银子递给介长生:“我没有一两银子那么小的,这块给你。”</p>
介长生接过来:“无妨。”</p>
他把银子放在桌子上,从后腰上摘下来一把匕首轻而易举的将银子切下来一小块,剩下的比较大的那块还给呼楞格。</p>
呼楞格第三次愣住了:“我给你了啊。”</p>
介长生把那小块收起来:“我只要我的,多余的我不要。”</p>
呼楞格:“你这么较真?”</p>
介长生道:“我是收钱办事的人,对银子当然要较真。”</p>
呼楞格:“既然较真,你怎么保证你切下来的那一块就是一两?”</p>
介长生回头看向卖肉汤的掌柜:“借你的秤用一下。”</p>
掌柜的把秤杆拿过来,把这块银子放在秤盘上一称,就是一两,不多一毫不少一毫。</p>
介长生道:“我做生意历来如此,不多占不多拿,但也不能少给,少一点都不行。”</p>
他将一两银子收好。</p>
呼楞格问:“你家东主让你来这里见我,到底是什么意思?”</p>
介长生摇头:“不是东主,只是雇主。”</p>
他说:“我雇主让我告诉你,如果和你见面的人让你带着骑兵护送马群到距离逍遥城不远的地方交易,你不要答应。”</p>
呼楞格再次再次愣住:“为什么?”</p>
他不理解了。</p>
“之前我派人去接你们的人,你们的人说绝对不会去答答部交易,现在你又说,不要在逍遥城交易......那到底怎么交易?”</p>
介长生道:“我只管传话,其他事不管。”</p>
说完起身要走。</p>
呼楞格也是拿这样的人没办法,他只好追问道:“那你的雇主有没有告诉你,我应该在什么地方交易?”</p>
介长生摇头:“没有。”</p>
呼楞格又问:“那他有没有说,会不会再派人与我见面?”</p>
介长生指了指自己:“我。”</p>
呼楞格觉得自己正在和一个神经病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