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水渠里的发光鱼,庭院中的各种发光植物,还有屋顶那棵硕大无朋的夜明珠,白玉床,石桌石凳,水晶珠帘,玉骨伞,无不彰显着他的极度病态和偏执之念。
若不是病态,又如何能想到又做到这一切的呢?
天下间,只怕绝无第二人,能做到如他这般丧心病狂吧。
这种人太可怕且危险,公子应该要尽快远离他才是
小八思忖间,简东臣正傲娇的看着东君。
此前,他只知道旧豫王府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此后的豫郡王便视明火为洪水猛兽,坚决禁止再在王府中看见一切的明火。
听说就连膳房,都建在远隔三里地外,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庭院之中。
他原本以为,豫王府一到晚间便会是乌漆麻黑一片,人人都早早歇下,若是有必要事要做,也是如同瞎子一般,摸索行事。
毕竟,这世间上除了火之外,便再没有别的照明之物了。
而且,他还曾经一度认为,豫王府内的下人,有可能大多数都是瞎子,在夜晚行事便如同白昼。那场景,想想就怪瘆人的。
所以,他才在入府前说出了那番,“豫郡王府不吃人,但会吓死人”的言论出来。
所以实际上,对于豫王府,他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见东君仅靠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便准确无误的推断出了真正的原因,他实在是又佩服又傲娇。
简东臣转头看着望二,眼中潜台词明目张胆——如何,咱家东君没有猜错吧?
望二叹了口气,转向珠帘处,撅着嘴巴,“王爷,相里推官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不会是您告诉他的吧?”
“望二,别胡说,快下去备茶。”
豫郡王身边的随从严厉的发话了,望二自觉理亏,便乖乖的退了下去。
“是小王管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豫郡王慵懒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让东君顿觉似曾相识,猛然就发起呆来。
“相里推官,你漏夜来访,不是为了专程来探访本王的吧?”
豫郡王在提醒东君,该谈正事了,可东君仍然在发呆中。
他越来越觉得,这位豫郡王的声音,虽陌生但却又有些熟悉,自己依稀在哪儿听到过呢?
小八轻轻戳了戳主子,东君这才省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回王爷,数日前永王府出了单命案,如今查到死者的死,可能同春和戏班的秦大师有关。可他失踪了,在他失踪前,恰好来了王府,不知王爷可否知晓他的去向?”
豫郡王动了动身子,他身侧的随从便快速收了伞,小心的扶着主子——躺了下去。
东君原以为,豫郡王这是要坐直身子,以便好驳回自己的疑问。
他便偷张大了眼睛,准备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谁知,豫郡王竟一反常态的躺了下去,躺平了,故而更看不清他的容貌了。
而且,一个陌生的男子突然在自己眼前躺下,这?
东君下意识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简东臣和小八面面相觑。
“咳咳1躺平了的豫郡王轻咳两声,声音更加慵懒了,“哎!小王这副残躯病体,不能久站,也不能久坐,就是半躺着也觉得累。便只能是躺平了方能舒坦一些,相里推官不介意吧?”
东君低着头,轻摇了摇脖子。
高大人曾说过:“豫郡王是位永远不是半躺着,便是躺平了的主。”
“茶来咯!是小人特意去膳房冲的八宝花茶,推官请慢用。”
望二的一声嚷嚷,及时的化解了东君的尴尬。
简东臣奇怪的看着望二,“膳房去冲的,这么快?”
“你什么意思?”望二手捧茶盘,回瞪着前者。
“二啊!以往叫你去膳房取个吃食,没有两刻钟,你都回不来,今次怎的如此之快呢?”
就连豫郡王身边的随从,都忍不住问出了同简东臣一样的问题。
望二慢腾腾的将茶杯放在东君身侧的石桌上,方回:“王爷说了,相里推官是他的人,切不可——”
“咳咳1豫郡王剧烈的咳嗽起来,阻止了望二的言语,还不忘抬手指了指他。
他身侧的随从会意,便代主子发声:“二啊!相里推官是王爷的贵客,别胡说了,快拿茶水过来。”
望二嘟着嘴走过去,将茶盘里的茶往前者手中一放,赌气答:“望二没有胡说,王爷那日就是这样说的。”
“咳咳……”豫郡王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东君却混身越来越不自在。
以望二简单和二愣子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说谎话的。
所以,这豫郡王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份,才在私下里有了此番轻浮之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