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府的禁地,也是世子的居住之所,就如此轻易地被珠娘子宣之于口了。
那她会不会是在故意试探呢?
所以,东君便不能表现得太过在意热情。
毕竟,他现在是来查案子的,而不是来追查永王府的私密禁地的。
倘若他表现得太过在意,那之前的还珠一说,就会惹人怀疑了。
那他们接近永王府的真正目的,便会暴露无遗。
东君浅浅一笑,转移了话题,“姐姐,在下还要去后花园案发现场瞧一瞧,能劳烦姐姐给带个路吗?”
珠娘子:“……”
见她有些迟疑,东君接着怂恿道:“永王府地广无垠,由此处去案发现场,在下是不认得路的。此前也想找两个小厮带路,可不知为何,他们委委缩缩又支支吾吾的,全然没有姐姐的大气风范。所以,就只能是劳动姐姐玉足了。”
前面是恭维之词,后续是恭谨之言,再加上东君主仆二人的不凡风姿和清秀容颜,珠娘子如何能抵御得住呢!
她欣然点头。
一出院门,东君便径直向东南方而行,珠娘子急急阻止,“大人,方向错了,往这边走。”
东君是故意走错的,便假装惊讶,“咦!不是往南走吗?”
“大人,那边可是安和郡主住的晴川阁。郡主她最烦人去打扰她了。”
所以,刚才那雕梁画栋的小阁楼,原来是安和郡主的居所。
也就是说,那倚窗凭栏的红衣女子便是安和郡主咯。
“咳咳!”东君略显尴尬,“好在有姐姐带路,要不然惊扰到郡主,在下罪过就大了。”
珠娘子不置可否,只带头向前走去。
三人鱼贯前行,两刻钟后,他们便站在了案发现场。
桂花树下,那两道深深的跪痕依然显眼,芙蓉花也依旧散落在地,午后的阳光由高大的树木间照射下来,摧毁了林间的阴幽之气,也摧毁了昨日残存的诡异气氛,
东君又细看了两圈,对着那株桂花树出了好一会神,便和小八告辞出了王府。
回程途中。
东君懒散的靠在车轩处,“小八,有发现可疑之处吗?”
“有的,想必公子发现的更多吧?”
东君:“首先,咱们问过的那几个小厮侍女,他们也都是日常跟着史小爷的。可他们几人的态度同珠娘子完全不同。问三句只答半句,恭谨小心,生怕说错半个字似的,很明显他们是被人警告过,不许说出史小爷一个半个的不是。”
小八:“不仅没说,还处处在营造史小爷是个宽厚待人之人。”
“正是,虽然这个珠娘子也是在极力营造史公子宽厚好人的人设,但却又总是在有意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些与之相反的重要信息,比如……”
“比如他懒惰成性,常常日上三竿才起;比如珍夫人不准他出门的真正原因;比如他一掷千金的阔绰之气……由此可知,这位史小爷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务正业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纨绔子弟。而这次来永王府的真正目的,主要是来避难的。”小八跟随东君日久,自身又聪明机敏,自然是一话头便醒尾了。
东君蹙着眉点头:“我原以为,永王府的下人们早就被封了口,我们是轻易探听不出有用的信息来的。可巧不巧的,我们想要的东西,这位珠娘子都如愿奉上了。那你认为,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小八:“……”
小八如实答:“公子,这个小八还真看不出来。”
东君将面具摘下,按摩着眉心,眉头渐舒,“原本,我也是有点看不透她的,但直到她说出琼羽院后,我终于想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故意泄露给我们的。”
“公子,何以见得?”
“这珠娘子不过是一介侍女,就算她再仗着主子受宠,也是不敢私自泄露王府的秘密的。除非,是有主子向她授意,她才敢有此言行。”
小八附合,“但这个主子,绝不是她的现任主子珍夫人。因为,此刻的珍夫人或许正涕泪横流,嚷嚷着要抓到凶手,为弟弟报仇呢。”
东君笑接,“正是,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指派人来唱衰自己的亲弟弟的。”
“那这位主子到底是谁呢?他指示珠娘子试探我们,难道说他对我们生了怀疑之心吗?”
“是怀疑试探,也是戒备,这个倒可以理解。可我不理解的是,珠娘子为何要透露出那些重要信息,明确的指引我们去查死者生前之事呢?”
小八也开始蹙眉:“对呀!不应该是催着我们去找凶手才对吗?”
东君看着手中的面具沉思默想后,“而且,永王今日再无露面,只吩咐下来,说府中下人任我们询问调查,这明显同昨日维护死者之态也截然不同了。”
“对呀!不只是不维护,还巴不得咱们最好查出这位史小爷是自杀,又或是自取灭亡的才最好呢!”
东君继续按眉头。
小八想起小轩窗处的那团红影,又联想到昨日遣侍女送披风的事情,还有她的那一席话,低声道:“公子是不是怀疑,珠娘子背后之人,便是那位红衣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