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亩，460亩。”</p>

弘治皇帝看着这两个数字，不禁眼皮子一跳。</p>

一开始他还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但是很快他便想起了这两个代表的是什么。</p>

一旁的朱厚照还在好奇的看着，等着他的解答。</p>

看着儿子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弘治皇帝沉默了一阵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p>

“太祖之时，曾经清丈过土地，编制成鱼鳞册，我儿可还记得？”</p>

每个国朝初立，都会伴随着土地的重新清丈。</p>

大明自然也不例外。</p>

朱厚照想了想，确实有在某一天的讲学中听说过。</p>

“好像是有，是在洪武......”</p>

朱厚照挠了挠头，实在不记得具体年份了。</p>

弘治皇帝看他这样，今日也罕见的一点不恼。</p>

只是详细解释道：“太祖之时，清丈出我大明土地共计840万顷。”</p>

“当时土地编制成了详细的鱼鳞册，记录在其中。”</p>

“然而，前几年朕让底下的人普查鱼鳞册上登记的土地时......”</p>

弘治皇帝苦笑了一声。</p>

“840万顷土地，竟只剩下460万顷。”</p>

说到这个数字，弘治皇帝心中都不由的紧了一下。</p>

当时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还觉得没什么。</p>

但如今再结合永西伯这一个例子一看，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恍惚了。</p>

这短短的一百多年时间，国朝交到他手中后，竟然土地就缩水了一大半？</p>

这期间每年流失的土地，得有多少啊！</p>

而且缩水了的这一半，其中能征上来的农税，又有多少？</p>

朱厚照则恍然大悟。</p>

所以永西伯这例子，其实是别有用意的！</p>

他这两个数字，就是对应的大明的土地数据。</p>

但是朱厚照还是不懂。</p>

“父皇，那这土地，为什么会流失，为什么会少？”</p>

“儿臣记得，我们大明不是一直鼓励百姓开荒种地吗？”</p>

“那这土地，为什么不是越来越多？”</p>

弘治皇帝摇摇头。</p>

“土地流失，此事其实不难理解。”</p>

“每年大河泛滥，淹没的良田无数，此种原因流失的土地，又何止万计？”</p>

“再加上国朝建立以来，一直天灾人祸不断。”</p>

“自朕登基后，天灾人祸更是不断。”</p>

“每次的灾祸后，伴随着的都是大批的百姓失去自己的土地，成为流民。”</p>

“而且如今卫所的屯田能力，也大幅下降。”</p>

“甚至就连自耕自足都已然做不到。”</p>

“长期以往，鱼鳞册上的田地，便越来越少。”</p>

弘治皇帝仔细的给自己儿分析了一番，但朱厚照总觉得不太对。</p>

他低头看着这土地流失上面的一个例子。</p>

“一个池子，有水若干，一边进水，一边放水，问何时会把池子里的水放满。”</p>

朱厚照灵光一闪。</p>

“父皇，这不对！”</p>

“嗯？”弘治皇帝看着他。</p>

“有何不对？”</p>

朱厚照说道：“失去土地的百姓，他们会再次开荒。”</p>

“就算开荒速度速度比不上流失的速度，但也不至于缺口这般大才对。”</p>

“这样一来一回，又如何会消失这般多的土地？”</p>

但是这其中具体的数据，朱厚照也没法说清楚。</p>

不说他，就是当今天子弘治皇帝，也说不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