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道:“然而这个问题上我的立场再次和您对立,因我部进兵需要,我压下了您的调令,把种师道留任西北。您当然不至于真的怪我,但从哪开始,你对我高方平妥协、也就等于在政治上彻底背弃了河东军系,我高方平也正是成为了河东军系的仇人。是的这是政治问题,但其实和开封府收了贿赂就不升堂帮受害者一样。于是在政治上形成,我高方平不被否定,河东军系就不能保留。”
陶节夫道:“国难来临第一时间,是老夫把他们调上前线的,我对不起他们,以我的威望安抚住了他们,但事后我却也没能为他们拿回公道来。于是你说对了,政治的无奈在于,我就算心里有愧也不能留下他们。这和王学斌做了孽后、相反继续迫害小哑巴如出一辙。惭愧,惭愧,兴许老夫现在这样是报应。”
高方平微笑道:“所以您害怕张叔夜意气用事,像是对王学斌打招呼那样、保留下河东军系来?”
“是的,不能安抚就要灭掉,这没什么良心不良心的说法。这是国之重策。”陶节夫道。
“可以的,慈不掌兵,老相爷放心,我一定把河东军系问题解决后在离京。”高方平也只能很猥琐的在政治上做一次王学斌了,所谓的节操是不会在政客身上出现的。
到此陶节夫放下心来,真兑现了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就此一句国事不谈。
老陶只是可怜兮兮的歪着脑壳道:“我家那个陶志明,值得你帮扶一下调教一下吗?”
“可以的。”高方平点头道,“不是只有真正的文学和进士科才有出路,适合的时候,就是刷脸我也给他要来一个文职官位,让他一展所长。”
“退休了,老夫这才有闲心逛一下汴京街市,想不到,汴京这一转眼奢华颓废到了极限,竟是五百贯一套的服饰也有了,我家老妻身为国夫人,想要一套那样的衣服。老夫这心里难过,竟是舍不得买给她?小高你给我说道说道。这是何种道理?”老陶一副羡慕嫉妒恨,很是想不通的样子。
高方平和稀泥道:“这有何难,我买了送给婶婶。”
老陶道:“老夫不要你送,我问你这是何种道理?”
高方平挠头了,妈的你问我我问谁去,到一定时候总会有这些事的。
后世川普的老婆、照样穿着五万美元一套的礼服、提着价值十几万美元的手袋到处招遥说起来大宋还是弱爆了,蔡杰身上一百贯一套的服饰,换算购买力价值的话,人家川普老婆是看都不看那种货色的,区区一万美元的衣服让人怎么穿嘛?
见高方平不回答,陶节夫叹息一声道:“哎,总归时代前进了,而我们落伍了。”
高方平最先想到的是回家查账去,要是梁希玟敢像川普老婆一样穿衣服、哥就把她吊起来打扑街。
“还有啊,何诗寒先生说老夫不能再喝酒,这是何道理?恰好这时期汴京有了你研发的蒸馏酒,这让老夫心里闷的慌。”陶节夫又道。
“哎呀听着就是了,您又不是神仙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高方平没心没肺的道:“皇后娘的全部衣服加起来,也没有王学斌小妾的一身行头贵,这些道理又问谁去?”
陶节夫好奇的道:“难道你就因为仇富,所以设局坑了王学斌?”
“不不不。”高方平急忙摇手撇清,“乃误会啦,这不关我的事,这是一句口角引发的血案,真的不稀奇。现在年轻人的思维,老子们这种传统狠人是理解不了的,就像您说的,咱们落伍了。”
“为何老夫听你这毛头小伙这么说,感觉有点好笑?”陶节夫道。
“想笑您慢慢在这里笑吧,我还有事,要去见见您儿子,就不陪您了。”高方平道。
陶节夫难以启齿的样子道:“让他留京陪老夫行不,我这样子不知道能活多久,我不想他现在离开。”
“这真不行。就像我马上要被那群混蛋弄去成都一样,有些东西不能讲条件,他们不让我好过,我当然不会让我下面的一群好过。不要看现在的汴京繁华,这是假繁华,要想真正的盛世来临,必须有一群人前赴后继。将来会有一万甚至十万个王学斌、穿着两千贯一套的衣服,在豪门夜宴中嘲笑翻越秦岭修铁路的这群泥腿子,然后一边商议着怎么瓜分铁路资产。然而一代人做一代事,将来的王学斌越多,代表老子们做的越好,这是来自咱们时代的荣耀,不会轻易被抹杀。”高方平道。
“行,你去吧,留下陶志明的问题当老夫没说过。”
高方平离开后,陶节夫又看着池塘喃喃道:“一代人做一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