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林点头,“对,就你,怎么,你小子不愿意?”
被点名的二狗子挠着脑袋嘿嘿笑着,“倒不是不乐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老爷,小子要是带你去找庄头的话,那您刚才答应的收货还作数不?您不会跟庄头说,说这个事吗?”
二狗子眼下为难极了,他是不敢领着人去见庄头的,一怕到时候眼前人跟庄头乱说话,二怕对方反悔不收他家的东西,三也是最怕的,怕到时候收东西的事情一出来,万一眼前的人跟庄头说漏嘴了,那他们家……
不行不行,以庄头的厉害,到时候怕是要赶他们出去,再不给他们佃地种了。
他们虽然不像是山鸡家那样是庄子上不得买卖的奴才,可他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家里穷的就只剩两条棉裤,自己跟爹分别穿了一条出来做活,家里母亲姐姐弟妹就只能披着草裙窝在屋里的炕上出不得门,可连炕他们都烧不起,因为他们平日积攒的柴火,但凡是好的都得送到庄头住的主院去。
家里日子难熬啊,若是再被赶出庄子,家无余粮的他们该怎么活?
所以哪怕这庄子的庄头盘剥的狠了些,是二八分账,可比起在外佃要交朝廷税收后再四六分的田地,还不受主家庇护得去服徭役兵役力役,在这庄子里好歹一家子能齐全,能混口稀的吃饿不死。
懂事的二狗子想到这些就犹豫了。
宋兴林他们多精的,再想到舅舅叮嘱的那些事,他们心里瞬间明白了为何这小娃会犹豫了。
想到今日他们前来,就是来收回庄子的所有权的,那贪污了主家钱粮养肥了自己,还盘剥底下的蛀虫,他们今日也定然是要清理的。
这般想着,宋兴林笑了,准备开门见山,给二狗子吃颗定心丸。
宋兴林抬手点着自己身后的于苏道:“你们莫要怕,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位是我家娘子,她正是你们庄子的所有人,今日我们夫妻前来,为的就是收回这庄子所有权的。”
土狗子:“娘子?收回庄子?”
那也就是说……土狗子猛然想到什么,目光瞬间朝着于苏投去猛盯着于苏瞧。
那也就是说,这位看着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姑娘,哦不,是娘子,竟然就是他们那一直不闻其人,不见其面的主家?
“啊,原来您就是我们的主家呀!原来主家娘子您还这般小,怪不得这些年都曾不来庄子上巡视,主家好,主家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可算是盼到您了,主家啊,看到您可真好啊!”
是啊,真的是太好了!
二狗子并不怕于苏他们骗人,实在是人家也没必要骗自己一个穷鬼不是?
再一個,主家他们看着也不是坏人,所以二狗子当即就信了宋兴林的说词,认定了于苏就是庄子的主人。
毕竟就刚才于苏他们那和善的态度,还一直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也没有嫌弃跟喝骂不说,更是大房的分那样金贵的糕饼糖果给他们吃。
摸着自己兜里舍不得吃的那些好东西,莫不说二狗子,就是山鸡,就是其他年纪小的娃,全都觉得太好了,脸上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一群孩子们甚至还兴奋的想着,有了主家在,他们倒是要看看,那姓黄的老狗还怎么嚣张!
这么一想,刚才还满脸抗拒满心担忧的二狗子,把自己瘦弱的胸膛拍的啪啪作响,满口的热情。
“主家娘子,主家老爷,小子给二位带路,那黄老狗,额,是黄庄头,他就在前头主家您的别院里头住着,小的带您去,这就带您去。”
于苏是主家,这种场合下宋兴林可不会喧宾夺主,他把妻子让出来,示意她发号施令。
于苏想着,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农夫家园了,自然不会少跟这些人打交道,于是在小相公的催促下,于苏对着眼前的小孩子们挥斥方遒。
“好,不忙,我们上车一道过去。”
二狗子闻言,欣喜的把身上的粪筐卸下塞给身边的山鸡,再不像刚才那样宝贝他的粪蛋蛋了,小手一挥,让山鸡帮着自己把粪筐送家去,并且叮嘱山鸡千万要告知自家一声。
山鸡接了粪筐还有点呆,他眼带羡慕的望着二狗子,话说他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