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前军校里有好些个同学还有十九路军的一些兄弟都壮烈殉国了。”谭敬廷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来福吗?你以前的警卫员?”
“来福怎么啦?”昱霖睁大双目望着谭敬廷。
“来福他也在台儿庄战役中殉国了,他主动报名参加池峰城的敢死队,结果被日军活活地刺死了,他才十九岁埃”谭敬廷一想到当年见到来福的遗体时,那种痛心疾首的悲伤又涌上心头。
昱霖听到后,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既憨态可掬,又调皮可爱的来福又在眼前晃动。昱霖眼睛不禁湿润了。
“我算是命大,在昆仑关战役中逃过一劫。”谭敬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谭兄,你也是几经生死,几经沉浮埃“昱霖为谭敬廷的境遇而感慨。
“是啊,现在回过头想想,真是觉得像一场梦。“谭敬廷的眼里闪着泪光,为那些战友,也为自己。
“好了,别太伤感了,谭大哥,你有家室了吧?”昱霖见谭敬廷情绪低落,赶紧换个话题。
“嗯,其实我在没有上黄埔军校之前,家里就给我定了一门亲,可我当时反对包办婚姻,所以就从家里溜走了,去黄埔军校上了学“
“是吗?谭大哥,这事我可不知道,你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呀。“陆昱霖揶揄着谭敬廷。
谭敬廷苦笑了一下:“当时军校里怎么可能收已婚的学生呢,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们实情。“
“那后来呢?后来你结婚了没有?“
“后来我受伤了,在野战医院认识了我后来的妻子,可惜,她生孩子时难产,母子二人都没了。”尽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了,但谭敬廷一说到此处,心里还是在隐隐作痛,他把头埋在手里。
“谭大哥。”昱霖替谭敬廷的不幸感到难过,他伸出手,拍了拍谭敬廷的手:“你别太难过了。”
“不去想它了,后来我的那个原配桂花来找我,现在我们一起搭伙过日子。”谭敬廷抬起头来,勉强地笑了笑。
“这就好,谭大哥,你身边总得有个女人照顾。”淑妍安慰了一下谭敬廷。
“下次你来我家,我们就住在海格路28号,我让我们家的桂花招待你们,她呀,别的都不行,就是会料理家务,会做菜,特别是广东菜。”谭敬廷对桂花的厨艺还是颇为欣赏的。
“好啊,我们一定来。说到饭菜,现在都已经快七点了,谭大哥,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吧,我请你。”
“不用你请,我来做东,淑娴,走,一起去外面搓一顿。”谭敬廷站起身来,招呼淑妍。
淑妍正在拣菜,听谭敬廷说要请客吃饭,忙回应:“谭大哥,你跟昱霖去吧,你们两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了,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我今天挺累的,我就不去了。”
“那也好,谭大哥,我们走吧。”
昱霖知道,淑妍不愿去,是怕自己万一在谭敬廷面前露出马脚,毕竟谭敬廷是保密局上海站的情报处长,是不好对付的。
陆昱霖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家,点了几个菜,两瓶白酒,然后二人就在包房里杯觥交错。
“来,谭大哥,这第一杯酒,为我们的重逢干一杯。”昱霖举起酒杯敬谭敬廷。
“干。”谭敬廷一饮而荆
昱霖又给谭敬廷和自己斟满酒:“这第二杯酒,为你我在这十多年里大难不死而干杯。”
“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干。”谭敬廷一仰脖子,喝尽了杯中酒。
昱霖给谭敬廷和自己斟满第三杯酒:“这第三杯酒,为我们之间的情义干一杯。”
“你我之间的兄弟情义,那是没的说,干。”谭敬廷再次把酒喝光,把酒杯往桌上一扣。
三杯酒下肚之后,谭敬廷望着陆昱霖又感慨万千起来:“小霖子啊,今天啊,我到现在都感觉跟做梦似的,我们已经分开十多年了,一直杳无音信,这次居然会在上海,而且是在上海的弄堂里,还是在同一个门牌号的石库门里跟你碰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这一定是天意。而且更巧的是,你居然跟淑娴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你们居然还是同事1昱霖也随口应和道。
“是呀,我怎么都没想到,淑娴居然是你的妻子。昱霖,你跟淑娴结婚多久了?”
“十年了。”
“那你们的孩子挺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