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收拾他，我又咽不下这口气。”</p>
“所以……”</p>
“所以我决定子债父偿，去收拾他爸！”</p>
萧子渊的本事她也是听说过的，顾九思戚戚然地看着他：“你小心血本无归。”</p>
当天晚上，陈慕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p>
陈清欢受顾九思指点，端了杯茶敲开了那扇门。</p>
在陈慕白阴暗冰冷的人生中，顾九思是照进他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那第二缕当之无愧的是陈清欢，无论是当年那个娇憨软萌的小姑娘，还是现在这个优雅到极致傲慢到骨子里的小女人，她不过就用了一句“爸爸我爱你”顺便抱着他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撒了下娇，就让阴冷铁血的慕少服了软。</p>
当年那个混世大魔王在如今的混世小魔女面前，不堪一击。</p>
陈清欢不解地问他：“小的时候，您跟我说，我以后会找到那个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男人，我找到了，您为什么不开心？”</p>
闪耀了一辈子的陈慕白此刻心情格外暗淡，他没办法跟长女解释，身为父亲看到女儿即将出嫁的复杂心情。</p>
陈清欢看着他忽然笑起来：“我兜兜转转遇到过那么多男人，云醒哥哥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你相提并论的啊，其他那些男人根本没法和你比，爸爸，我从小到大没羡慕过什么人，唯独一个女人一直让我心生艳羡。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有多羡慕顾九思，可以找到你这么爱她的人共度余生。”</p>
“九思她……”陈慕白顿了下，“她和你不一样，她经历过很多，我一想起来就会心疼，想着尽可能多爱她一点，那些人伤害她对不起她，就算这个世界都不善待她也没有关系，她有我来疼我来爱。那些人欠她的，我会十倍百倍地弥补回来。”</p>
说完陈慕白幡然醒悟，收起伤感的情绪瞪她一眼：“别把我绕进去了！什么兜兜转转！什么别的男人！你那点儿小心思当我不知道呢，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奔着萧云醒去的，我管你叫爸爸！”</p>
陈清欢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臆想，不管怎么说，让陈老师叫爸爸，那感觉还是超棒的！光想想就觉得爽！</p>
大概是她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让陈慕白看出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被陈慕白赶出了书房。</p>
她走后没多久，陈慕白也从书房出来，回了卧室。</p>
顾九思放下书：“你女儿把你搞定了？”</p>
陈慕白坐到她旁边，一歪身子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差不多吧。”</p>
顾九思觉得好笑：“怎么看上去那么疲惫啊，你还是那个独领风骚的慕少吗？”</p>
陈慕白低头一笑，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明亮精致，只是眼尾隐隐多了几丝纹路，半晌他抬头，对顾九思说：“真的老了，骚不动了。”</p>
顾九思抚了抚他眼尾淡淡的笑纹，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风华无双的慕少竟也生了华发。</p>
陈慕白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我现在还记得她刚学会走的时候，就在这里，摇摇晃晃地向我走过来，笑起来软软萌萌的。”</p>
顾九思点点头：“是啊，你那个时候喜欢叫她小奶欢。”</p>
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似乎还在眼前，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又甜又可爱，异常讨喜。</p>
好像她还是坐在他面前要他给扎小辫子的小丫头。</p>
冷心冷肺了二十几年的陈慕白在遇到顾九思的那一刻便为她软了心肺，接下来的几十年他便把这一腔柔情如数给了这个女人，和他们的女儿。</p>
陈慕白终于松口：“或许萧云醒是她的良人。”</p>
顾九思微微笑着：“我女儿一向是个有福气的。”</p>
女儿继承了他们俩的聪明智慧，儿子则继承了他们俩为数不多的美好纯善，好在容貌都很出色，想着这一双儿女，只觉得欣慰。</p>
等天气稍微暖和一点的时候，萧云醒带陈清欢去萧家老宅见了他的爷爷奶奶。</p>
临进门前，陈清欢不停地照镜子整理妆容。</p>
这次轮到萧云醒觉得好笑了，调侃她：“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忘了你小时候遗憾自己没有爷爷奶奶，非要跟着我来看我的爷爷奶奶了？”</p>
陈清欢都快哭了：“求求你快别说了，当年傻还不行吗？我又不是长辈喜欢的类型，当然紧张了！”</p>
萧云醒问她：“长辈喜欢什么类型的？”</p>
陈清欢理所当然地回答：“秦靓那种啊，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秀外慧中。”</p>
萧云醒摇头：“我小姑姑可不是这种类型，听我爸说，她小时候皮得很，却被我爷爷奶奶宠上天。”</p>
陈清欢表示怀疑：“真的？”</p>
萧云醒牵着她的手进门：“真不真的，一会儿就知道了。”</p>
事实证明，萧云醒不骗人。</p>
他奶奶就喜欢漂亮白净的小姑娘，拉着陈清欢的手不放：“你父亲他们那一辈啊，要说容貌，就数沁忍的媳妇儿长得最标致了，到了你们这一辈啊，最出挑的就是你媳妇儿了，长得真好看。”</p>
离开的时候还让她没事儿就来家里玩儿。</p>
萧云醒当天回家去给萧子渊汇报。</p>
萧子渊问道：“带她去给爷爷他们看过了吗？”</p>
“外公外婆又去旅游了，还没见到，爷爷奶奶看过了。”</p>
“怎么说？”</p>
“给了两个字的评价。”</p>
“哪两个字？”</p>
“骄矜。”</p>
萧子渊忍不住笑起来。</p>
萧云醒眉眼间也含着笑意：“骄矜有什么不好。”</p>
“结果呢？”</p>
“当然满意了。”</p>
“说了？”</p>
“虽然没明说，但是上茶的时候上的是龙凤团圆。”</p>
这是他们老一辈的习惯，对小辈带上门的另一半满意了，便上名字里带团啊圆啊之类的茶。</p>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你得意什么呢？”</p>
“爷爷给我写了幅字。”</p>
“什么内容？”</p>
“佳儿佳妇。”</p>
“就这么嘚瑟？”</p>
“太爷爷当年没给你写吧？”</p>
比起老婆来萧子渊也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呵呵，是你自己要的吧。”</p>
“你管我，反正我有。”</p>
“你特意带来给我炫耀的？”</p>
“嗯。”</p>
“幼稚。”</p>
“嫉妒。”</p>
后来萧云醒委婉地问萧子渊和随忆的意见：“你们满意吗？”</p>
随忆和萧子渊对视一眼。</p>
随忆自然是不必说，她没有女儿，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总是眼馋。</p>
陈清欢从小一见到随忆就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眼眸清亮的样子格外讨喜，再加上那张吃了蜜一般的小嘴，顿时让随忆心都化了。</p>
娇俏甜美的小姑娘哄起人来很有一套，每每哄得随忆眉开眼笑。</p>
至于萧子渊……</p>
陈清欢刚学会跑就知道抱着萧子渊的小腿，仰着脑袋问他：“萧伯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p>
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如果不是怕陈三儿翻脸，他早就抱回自己家去了。</p>
现在这个小姑娘真的被他家儿子娶回来了。</p>
萧云醒和陈清欢挑了个日子去领了证。</p>
陈慕白得知后，第一时间坐进萧子渊的办公室里，还带了一群跟班，霸气地一字排开：“我们来谈一谈嫁妆的事情吧。”</p>
陈慕白眼神坚定，身段一流，摆足了陈家掌门人的谱。</p>
萧子渊最清楚不过他是什么德行，这些年下来，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p>
陈慕白慵懒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看向对面光风霁月般的人物，笑得格外妖孽，可无理取闹起来像个小朋友。</p>
萧子渊气定神闲：“不是聘礼吗？”</p>
“不是上门吗？”</p>
“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p>
“……没有。”</p>
第一回合：谈崩。</p>
隔了几天，陈慕白卷起袖子又去挑战萧子渊。</p>
可两人再次进入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局面。</p>
僵持良久后，陈慕白起身：“那既然这样，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p>
他以退为进，萧子渊偏不接招，坐在那里按兵不动，等着陈慕白露出尾巴：“慢走，不送。”</p>
陈慕白抬脚假意就往外走。</p>
萧子渊真的没拦。</p>
陈慕白只能真的走了。</p>
第二回合：继续谈崩。</p>
又过了几天，陈慕白再战萧子渊。</p>
这次他换了个套路：“我怎么恍惚记得，你还欠着我人情呢？”</p>
萧子渊挑眉：“所以呢，现在是要做计算题吗？你欠我一笔，我欠你一笔？”</p>
陈慕白低声叹气：“老革命不好对付啊！”</p>
萧子渊礼貌发问：“你要对付谁？”</p>
“没谁……”陈慕白忽然嚣张起来，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条件，“你就说行不行吧？”</p>
萧子渊看着他摇头：“老人都说，老要张狂少要稳，怎么你少也张狂，老了也这么狂。”</p>
一下子戳中了陈慕白的痛脚，他翻了个白眼：“你才老呢，我再老能有你老？”</p>
萧子渊眼看他又要掀桌子，忽然开口：“其实，孩子们的事情我一向是不怎么管的。”</p>
陈慕白傻眼了：“那你和我纠缠这么久是在干什么？”</p>
萧子渊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也不知道，每次你来了我也不能把你轰出去啊，就随便聊几句。”</p>
陈慕白几乎维持不住风度，近乎咆哮道：“萧子渊！”</p>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p>
陈静康看看萧子渊的秘书，两人根本不敢说话不敢动。</p>
静海深流的萧子渊对上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陈家掌门人丝毫不落下风。</p>
吼过之后，陈慕白忽然安静下来，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打破沉寂。</p>
“你说，如果我和你不认识，我女儿和你儿子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一起了？也就没有今天我们坐在这里谈他们的婚事？”</p>
萧子渊眉目沉静，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陷入了深思。</p>
陈慕白略有些得意：“是不是忽然觉得我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被吓到了？”</p>
“我是被吓到了。”萧子渊静静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都到了这把年纪，还在做这种‘如果’的假设，幼稚。”</p>
“你走开！不想和你说话！谈不下去了！谈崩了！掀桌翻脸！”</p>
这次陈慕白是真的不来了。</p>
最后还是两位女主人出马，一个温婉恬静，一个娴雅端庄，秉着皆大欢喜的原则一一敲定了各项事宜。</p>
随忆和顾九思没有那么熟，只是每次陈清欢来家里蹭饭，都会带着她精心准备的谢礼，不是多么重的礼，可一看就是用了心的。</p>
有时候是一盒桂花山药紫薯糕，有时候是一个自己做的糯米栗子蛋糕，每年满城桂花香的时节还会送上几罐放了酸梅的桂花蜜，听说她和陈清欢的父亲与桂花有缘，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p>
她第一次见到顾九思时，她正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眉目清绝，神色从容，不动声色地赢了三家。</p>
她现在还记得有一年过年，一群人凑在一起打牌，已经是陈夫人的她坐在她身后温声细语地告诉她该打哪张牌，那天她赢得盆满钵满，和这样的女人做亲家，应该也是一件快事吧。</p>
也是因为那次牌局，她彻底变身顾九思的小迷妹。</p>
随忆按捺了许久，一开口还是惊到了顾九思：“以后打牌可以叫上你吗？”</p>
“啊？”顾九思看着这位看上去温婉大气的萧夫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p>
顾九思和陈慕白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很难想象，经历过那么多黑暗的人，笑起来反而愈加平和。</p>
后来随忆目送顾九思离开后，翘起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p>
有了这个亲家，以后逢年过节再聚会打牌，她大概再也不会输钱了，真好！</p>
萧云醒找了韩京墨和向霈去逛玉石展会。</p>
韩京墨忽然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时极为震惊：“真的要定下来了？玩儿够了？真的不玩儿了？其实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你确定不玩儿了？”</p>
韩京墨在那里念叨，萧云醒则一心一意地看着，指着其中一个问：“这个怎么样？”</p>
韩京墨看也没看：“不怎么样。”</p>
萧云醒自说自话：“我觉得还不错。色白如雪，润若凝脂，雅而不傲，逸而不浮。”</p>
韩京墨无语：“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p>
“听了。”萧云醒笑了笑，“你不明白的。”</p>
“那你解释给我听。”</p>
“和你说不明白。”</p>
韩京墨吐槽他：“我是不明白，你手里攥着一副大杀四方的牌，我还等着看你艳惊四座呢，结果还没开场你就要金盆洗手？”</p>
萧云醒一本正经地回答：“玩牌，没人能玩得过陈清欢。”</p>
“啊！这你都能扯到她身上！你没救了你。”</p>
“不是你说的玩牌吗？”</p>
韩京墨放弃，叹口气：“算了，和你说不明白。哎，那边那个还不错啊。”</p>
萧云醒扫了一眼，摇头：“成色不好。”</p>
他又看了看手里羊脂白玉的小猫：“我还是喜欢这个。”</p>
韩京墨还是不死心：“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陈清欢？你爱她？”</p>
萧云醒不理他。</p>
他和陈清欢之间，或许是他先动的心。</p>
那么久的陪伴，久到萧云醒都不太记得他们到底认识了多少年，他只知道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泥足深陷了。</p>
忽觉素心倾，方知情已深。</p>
从此之后，他的眼中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p>
无论再过多少年，她依旧是那个满心欢喜向他跑来的小姑娘。</p>
韩京墨看他不说话，只能妥协，看了眼萧云醒手里的东西，啧啧了两声：“真舍得啊，难得见你买这种东西，送陈清欢的吧，她属猫的啊？”</p>
向霈一巴掌拍过去：“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十二生肖里有猫吗？你X大作弊考上的吗？”</p>
韩京墨哼哼了两声：“那她就是属螃蟹的，到哪儿都横着走。”</p>
向霈又是一巴掌过去：“十二生肖里也没有螃蟹！”</p>
韩京墨懒懒地问萧云醒：“送猫是有什么说法吗？”</p>
萧云醒看着小猫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觉得小猫的神态和她很像。”</p>
这么多年了，韩京墨对于某个问题仍旧饶有兴致：“陈清欢到底有什么好？不就长得漂亮点儿？聪明点儿？”</p>
萧云醒的回答也异常简单：“只可意会。”</p>
他们相识于幼时，喜欢的种子不知何时开始生根发芽，随着时光盘根错节地生长，牢牢地扎根在心底最深处，这么多年下来，爱陈清欢这件事，早已成为一种本能，不纠缘由，无关风月。而陈清欢有两个本能，一个是对数字，还有一个就是爱萧云醒。</p>
韩京墨追问：“送她这么贵的东西，怎么，陈清欢今年是大寿？”</p>
“聘礼。”萧云醒捏着手里的小猫，答得认真，“等春暖花开了，我就把她娶回家。”</p>
韩京墨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我去！”</p>
出来的时候萧云醒破天荒地和两人闲聊：“你们呢，打算定下来了吗？”</p>
向霈表示他这种金融民工不配拥有爱情。</p>
韩京墨也摇头：“我还没玩够呢，谁跟你似的。”</p>
萧云醒笑了下：“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p>
韩京墨颇为惋惜地看着他：“真的决定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爱情？”</p>
萧云醒点头：“我和她，没有那么多的惊天动地和柔情蜜意，这一路走来，大多数都是一些平淡琐碎的小事，可就是这样，才弥足珍贵。她是我的爱情，也是旁人眼中的般配。”</p>
他亲手交给陈清欢的时候，他的手指温热似白玉，羊脂白玉的小猫上还带着他手掌的温度，暖得陈清欢心动不已。</p>
婚书是萧子渊亲自操刀写的。</p>
写好后，萧云醒端详了许久。</p>
萧子渊问：“有什么不满意的吗？”</p>
萧云醒指着“萧陈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这一句问：“女方的姓氏可以写在前面吗？萧陈联姻改成陈萧联姻。”</p>
萧子渊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真可谓是意味深长：“你确定？”</p>
萧云醒点头，看到这两个姓氏在洒金红纸上挨在一起都觉得心动。</p>
写完婚书后，父子俩在婚前进行了一场史上最正经的谈话，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p>
大部分时间都是萧子渊在说。</p>
“知道你的存在还是你温表叔告诉我的，他说那是他第一次见我失态，笑话了我许久，我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他没做过父亲，不懂那种惊喜的心情，果然，等他做父亲的时候，比我还要失态。自打那之后，他再也没拿这事儿笑话过我。”</p>
“你比我聪明，你还小的时候，有人跟我和你妈说，你智多近妖，我们还笑了很久。”</p>
“他们说，你和我很像，其实不太像，确切地说，是不像。你比我果敢，比我刚毅，就是话太少。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却不知你早已顶天立地了。这些年，生为汝父，吾儿从未让人失望，且颇为欣慰。”</p>
父亲在他心中如巍峨的高山，他一直敬重他仰慕他，只是萧云醒从未说过：“生为汝子，三生有幸，亦颇为自豪。”</p>
“你一向懂事。”萧子渊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旁边，“不像某些人……”</p>
“说我吗？”在旁边专心吃水果的萧云亭后背一寒，转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哥哥，“我怎么了？”</p>
“打扰了别人二人世界二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自立门户，还整天赖在家里蹭吃蹭喝，不觉得汗颜吗？”</p>
在外面也算是叱咤风云的萧云亭同学无奈地一笑：“天哪，萧子渊同志竟然催婚，说出去谁信？！”说着还唱了起来，“赤裸裸的狗粮胡乱地往嘴里塞……”</p>
唱完之后凑到萧云醒面前：“哥，能做你弟弟，我也不胜荣幸。”</p>
萧云醒看着萧云亭，忽然开口：“有弟弟的姐姐，弟弟是上帝给她的一封情书，譬如清欢和她弟弟陈清玄，而有弟弟的哥哥，那弟弟就是上帝给他下的战书，譬如我和你。”</p>
萧云亭捂住嘴巴，一脸惊悚：“谁敢给你喜欢的人情书又给你下战书，胆子忒大……”</p>
结婚的诸多事宜都是萧云醒一手操办的，陈清欢只负责按时出席。</p>
闻加和姚思天这两年也相继结了婚，伴郎人数不够，萧云醒忽然想到了一个人。</p>
骆清野对他的召唤还是很惊讶的，毕竟这些年他们基本没什么联系。</p>
“找我干吗，请我喝茶啊？”</p>
萧云醒答得认真：“请你喝酒。”</p>
骆清野大笑：“请我喝酒？真稀罕哈，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啊，我说有空一起出来喝酒，他跟我说他不喝酒，现在要请我喝酒我就喝啊，我也不喝，我喝茶。”</p>
萧云醒勾唇一笑，把请帖递过去：“我的喜酒也不喝吗？”</p>
骆清野立刻正经起来，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真是啊，这酒我肯定是要喝的。”</p>
婚礼当天，连萧云醒都准备好了，韩京墨还在那里磨叽。</p>
向霈靠在门上等得都没脾气了：“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你结婚，要不要这么骚？”</p>
韩京墨还在喷着香水，义正词严地教育他：“男人可以没钱，可以没有才华，也可以不帅，但是一定要骚，骚气哄哄！”</p>
看着高“骚”不退的某人，向霈想打人。</p>
韩京墨还振振有词：“上学那会儿啊，但凡参加个比赛这两人必是联手屠榜，后来谈个恋爱又是大型屠狗现场，如今结婚又来屠城，我可不得好好打扮打扮，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刻啊。”</p>
向霈干脆回到桌边边嗑着瓜子边吐槽。</p>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骆清野无意间一抬头吓了一跳：“啊，向霈你是仓鼠吗？这么一会儿嗑了这么多！”</p>
向霈笑呵呵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p>
骆清野无语了，看看向霈，再看看韩京墨，萧云醒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啊。</p>
好不容易等到韩大少爷打扮好了出门，一众人一进陈家大门，拦门的人就坏笑着递过去一张纸：“新郎接招！”</p>
伴郎们凑过去一看，轰一声就大笑出来：“推导公式啊！”</p>
骆清野看都没看就往旁边传。</p>
向霈看了一眼表示无能为力便交给了韩京墨。</p>
韩京墨倒是研究了一下，然后放弃，递给萧云醒：“这个我们真不行，得你自己来。”</p>
萧云醒找了支笔真的开始推导。</p>
好不容易塞了红包进了门，陈清欢坐在床边，床边立着一张麻将桌，陈慕白和陈清玄已经就位坐好。</p>
她则俏生生地坐在那里冲他坏笑：“我爸说，赢了我才能娶我，还不许我放水。”</p>
众人又是大笑。</p>
这种事大概只有陈慕白干得出来。</p>
陈慕白转着骰子：“新郎抓紧时间啊，错过了吉时不要怪我啊。”</p>
萧云醒看了下场上阵容，又看了眼旁边的顾九思，她没上场已经是放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p>
开始没多久陈慕白就跳脚：“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针对我干吗，今天不是我做新郎！”</p>
陈清欢陈清玄姐弟俩略作收敛，放水得不那么明显。</p>
萧云醒这辈子打麻将没赢过陈清欢，唯一一次赢她就是在结婚这天。</p>
自摸赢的。</p>
萧云醒半路出家，以一敌三，险胜陈家门里的三员大将，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辉煌的战绩了。</p>
牌面推倒的那一刻，陈清欢笑得最开心，看着他眨眨眼睛：“前三十年这个叫陈慕白的男人护我周全无忧，剩下的岁月还请萧先生宠我无法无天。”</p>
陈慕白则红了眼眶：“清欢啊，如果萧太太做不惯，就回来做陈家的长公主。”</p>
陈清欢被他的情绪感染，哽咽地叫了声：“爸……”</p>
陈慕白勉强扯动嘴角：“当然了，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地做一辈子萧太太。”</p>
陈清玄也跟着下保证：“姐，萧太太做得不开心就回来做陈清玄的姐姐，我养你一辈子。”</p>
陈清欢却一秒钟发飙：“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今天结婚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p>
陈清玄立刻道歉：“对不起姐姐，我错了！”</p>
到了找婚鞋的环节时，陈慕白悄悄退出了房间。</p>
唐恪怕他哭跟了上去，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你们家这位小公子爷，幺鸡不打打三万，神不知鬼不觉地助攻自摸，也真是个妙人儿啊。”</p>
陈慕白琢磨了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牌技最差呗？”</p>
“我表达得这么明显吗，下次一定注意。”</p>
“唐恪！你当年在牌桌上被我打得有多惨输给我多少东西，你都忘了吗？”</p>
“那是因为你老婆在旁边指导你，谁不知道顾九思才是牌桌上的隐形大Boss！在牌桌上，你一向是个吃软饭的。”</p>
“那要不要现在开一桌咱们比一比啊？”</p>
“来啊！谁怕谁！”</p>
两人正放狠话较劲，就听到那边有人喊。</p>
“新娘父亲在哪里，新人敬茶了！”</p>
陈慕白应了一声后，指着唐恪：“你给我等着，等婚礼结束了，看我不把你打趴下！”</p>
唐恪也不甘示弱：“我等着你，哼！”</p>
顾九思看着气呼呼的陈慕白摇头叹气：“怎么你们两个还跟小孩子一样。”</p>
“他说我牌技差，吃软饭！”</p>
顾九思意味深长地看着借题发挥的某人：“你不是牌技差，你是演技好。”</p>
原来还义愤填膺的某人忽然安静了下来。</p>
“云醒自摸关三家，我是该说他天赋异禀呢，还是该说我教学无方呢？清欢女大不中留就算了，你和清玄在干吗，一个红脸一个白脸？”</p>
陈慕白冷哼一声：“我不放水，那小子今天一天都要待在这儿了。”</p>
被唐恪这么一闹，陈慕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陈清欢出门的时候，他看着远去的汽车尾灯，也没觉得多伤感。</p>
他看着看着，忽然福至心灵，自己女儿被拐跑了，他也得让他儿子拐一个回来，拉住唐恪笑得格外谄媚。</p>
唐恪被他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去！你笑得这么吓人干什么？！”</p>
“唐恪，你看陈清玄给你做女婿怎么样啊？”</p>
“我去！我们家茶茶还小呢！你也下得去手？”</p>
茶茶其人，大名唐茶，唐恪老来得女，他一直眼馋别人家的女儿，在生了俩儿子基本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来了，所以唐恪宝贝得不得了。今年才从幼儿园毕业，长得像极了玉面狐狸，粉雕玉琢，妥妥的一个小美人坯子，一看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狐狸精长相，活脱脱一个小玉面狐狸，机灵狡黠，聪明伶俐，打小的愿望就是做个奸商，然后纵横商界赚他个盆满钵满。</p>
说完唐恪就要跑，陈慕白追在后面非要他考虑一下。</p>
两人选择的是草坪婚礼，阳光明媚，碧草蓝天，现场布置得清新浪漫，流程都是提前彩排过的，整个氛围温馨而甜蜜。</p>
新人礼成退场后，再进场时，萧云醒忽然站定，转过头似乎想要对陈清欢说什么。恰好陈清欢也歪头看他，先他一步开口：“我可能要离开一会儿，你别走开，等我回来。”</p>
陈清欢很快换了件利落的白纱礼服回来，她挽着陈慕白的手臂出现在草坪中央。旋律优美的抒情舞曲很快响起，父女俩的舞姿华丽而典雅。几十秒后，曲风忽变，激情而富有动感的音乐在响起的一瞬，父女俩已然分开，相隔几步的距离。陈慕白干净利落地扯掉身上的西装，随手扔到了一边，脚下随着音乐节拍开始动作，似乎当年那个正中带着三分邪的妖孽慕少又回来了。</p>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随着舞曲的时快时慢、时而舒缓悠扬时而轻快活泼，所有人有幸观看了一场父女俩精心准备的双人舞串烧。</p>
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周围响起阵阵掌声，陈清欢和陈慕白击掌后便站在那里气喘吁吁地看着几步之外的萧云醒。</p>
萧云醒笑着和她久久对望，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这一刻的陈清欢美得惊心动魄，这一幕足够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味。</p>
婚庆负责人站在人群中围观了半天，忍不住感慨：“新娘子好漂亮啊，还这么有心，新郎是怎么娶到她的？”</p>
这话恰好被几步之外的韩京墨听到，他吊儿郎当地调侃道：“那得归功于航天精神啊，新郎真是把我们航天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攻关，特别能奉献’的航天精神发挥到极致，才能娶到新娘啊！”</p>
向霈轻叱一声：“吃苦？战斗？攻关？奉献？简直胡说八道！云哥的娶妻路哪有那么艰难，明明是国家分配的，投胎附赠的，家里继承的，与生俱来的！”</p>
韩京墨也轻叱一声，懒得理他。</p>
就在陈清欢想要奔向萧云醒的时候，他忽然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有些羞涩地笑着开口：“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可能……也要离开一会儿。”</p>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抬着乐器出现在他身后，有个人递给他一个话筒。</p>
萧云醒接过来后，看着陈清欢继续开口：“有个小姑娘，小的时候第一次看我父母的结婚视频，就被我父亲在婚礼上给我母亲准备的惊喜迷住了了，后来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生得太晚，不能身临那场摇滚表演的现场，今天，在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努力让她圆一次梦。”</p>
陈清欢小声地惊呼一声，很快看到萧云醒身边出现了当年那场摇滚表演的原班人马，最后出现的是那个在歌坛霸屏了几十年的时隐。</p>
贝斯手、吉他手、鼓手、键盘手、两个主唱，样貌同样出色的六个男人，不同的年纪，穿着同样的凌乱白衬衫，在阳光的映衬下带出不一样的美感。</p>
时隐一改往日风格，倾心打造的一首原创摇滚歌曲就这么奉献给了这场婚礼，奉献给了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如花似玉的俏佳人。</p>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响起，台下立刻就响起了欢呼声和尖叫声。</p>
“哇！萧子渊！乔裕！温少卿！林辰！当年X大的黄金一代！”</p>
“我的天哪！有生之年系列！”</p>
“时隐时隐！我偶像啊！太好听了！他活该红一辈子！”</p>
“天哪！我好想哭！萧云醒竟然会唱摇滚！”</p>
……</p>
向霈激动地一把抱住韩京墨：“我云哥帅炸了！我也要嫁给他！”</p>
韩京墨饱含鄙视地睨他一眼后，总结道：“瞒着婚庆公司互相准备了节目竟然对方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该说他俩是有默契呢，还是没默契。”</p>
向霈还陶醉着，冲着人群中央吹了声口哨：“云哥云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p>
喊完之后，大概又想起了什么，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云哥我还是不嫁给你了！你和小魔女一定要幸福一辈子啊！”</p>
韩京墨忍不住迈开脚步离这个疯子远一点。</p>
田思思则激动得又蹦又跳：“这几位大叔真是满足了我对男人的所有幻想！所有！”</p>
冉碧灵轻撞了下陈清欢的肩：“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和萧云醒琵琶钢琴合奏之后，你说不知道你们结婚的时候他会给你什么样的惊喜，现在这个惊喜够不够？”</p>
陈清欢眉眼微动，鼻尖猛地一酸，眼底渐渐有了湿意。怎么不够？这就是她从小就想着嫁给他的男人啊，真的是从未让她失望过。</p>
她轻声开口：“那个时候不知道他给我准备了那么大的一份成人礼，有了那场告白，这辈子我哪里还需要别的惊喜？”</p>
就是因为这个，她才缠着陈慕白练了很久的双人舞串烧，谁知萧云醒竟然……如果说她给他准备的惊喜是五号的话，那萧云醒带给她的惊喜就是初号。</p>
陈清欢想起早上被叫起来化妆时，看到的那条躺在手机里的消息。</p>
黄历说，今日宜花开满城，宜春风十里，宜朝朝暮暮岁岁长相见；宜嫁娶，宜婚宴，宜相思无尽，缔结同心，深情共白首。</p>
看到这条消息，她早起的起床气立刻消散，化妆的时候都笑嘻嘻的，引得顾九思频频看她。</p>
令人疯狂的音乐声一结束，陈清欢就按捺不住迈开脚步冲向了萧云醒。</p>
萧云醒把她拥入怀中，顺势抱着她转了几圈，人群中的掌声和尖叫声更大了，给这对新人送上他们最诚挚的祝福。</p>
相比于两位男主人不合年纪的肆意与疯狂，两位女主人则稳稳坐在观礼席最中间的位置，端庄优雅地微微笑着扮演好家长的角色。</p>
随忆看着台上的萧子渊，犹记得那一年他们婚礼上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惊喜和悸动，而顾九思却想起了当年阁楼里她和陈慕白的四手联弹。</p>
从节目结束后，时隐就跟在萧云醒身后碎碎念：“小子，当年我要拉着你爸组个摇滚组合，他不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在你身上圆了梦，我吃点亏，让你在前面，我们就叫‘消失’组合，怎么样？”</p>
萧云醒神色淡淡：“挺好的。”</p>
时隐很是惊喜：“真的？我们这就算正式出道了？”</p>
萧云醒和他握手道别：“出道即退隐，婚礼结束，就可以彻底消失了。”</p>
时隐甩开他：“……你怎么和你爸一个德行！”说完转头跟几步之外的萧子渊告状，“你快劝劝你儿子，我多年夙愿啊！”</p>
萧子渊笑了笑，在萧云醒身上圆梦的何止时隐一个，他自己当年有心无力的科研梦也算是萧云醒帮他圆了。</p>
做着幕后工作的萧云亭和陈清玄心情复杂地站在角落里默默看了许久。</p>
半晌，陈清玄打破沉寂：“亭哥，我觉得咱们俩也可以组个CP，蜻蜓CP怎么样？”</p>
萧云亭看他一眼：“怎么不叫晕眩CP呢？”</p>
“那也行。”陈清玄忽然神色微妙地开口，“亭哥，你说他们俩把婚礼搞成这样，以后咱俩结婚的时候没有什么节目会不会显得很冷清？”</p>
萧云亭一脸生无可恋：“我结婚的时候估计我爸不会给我做助唱嘉宾了，我只能靠我妈了，你说让我妈表演一段给水果做手术怎么样？我来扮演无影灯，毕竟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p>
陈清玄想了想，很是郑重地回答：“那我可以让我妈表演一段扑克牌魔术，我在旁边弹背景音乐，《欢乐斗地主》那首怎么样？”</p>
两人说完面面相觑半天，寻思着这俩妈同不同意的先不说，估计他俩会先被俩爸打一顿。</p>
自我调侃完，萧云亭和陈清玄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对未来的彷徨和迷茫。</p>
果然弟弟都是捡来的。</p>
萧云醒和陈清欢上学的时候都算是风云人物，所以他们结婚还是来了不少当年的同学。</p>
观礼结束回到室内就餐时，骆清野坐的那桌他都不怎么认识，有个男的却不停地捧着旁边的人，连带着整桌子的人都跟着附和，只除了他。</p>
骆清野懒得理他们，闷头吃饭。</p>
这帮人越说越没谱，说到后面竟还打算拉他下水。</p>
“其实萧云醒也就那个样子，咱们赵大才子对上他，也不遑多让嘛，你说是吧？”</p>
骆清野一向不屑于和别人进行口舌之争，扯了扯嘴角：“或许吧。”</p>
那位“赵大才子”听出了什么，看着他追问：“或许什么？”</p>
骆清野扫他一眼，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p>
众人追问之下他懒洋洋地再次开口：“或许你们刚才说那些都差不多，不过论起做人的境界和格局，这位赵大才子可比萧云醒差得远了去了，远得没边儿。”骆清野说完，扔了筷子一抹嘴就离席了。</p>
萧云醒这个人啊，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你们和他比什么比啊，比得了吗？</p>
而韩京墨这桌都是当年X大的校友，情况也不容乐观。</p>
大概是看到萧云醒过得太好了，心里发酸，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p>
“萧云醒前些年还发过高因子的文章，当年他在国外某重点实验室给那位眼高于顶的知名教授Justin做助手时，不是发过一篇论文一作封神吗？最近几年怎么没动静了？江郎才尽了？”</p>
当年那篇文章一发出来就被奉为一代神作，即使放在今天，也依旧没有人可以超越，这让萧云醒的学术生涯达到巅峰。</p>
有人倒是有见识，淡淡一哂：“别胡说八道，你也不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做的那些都是签保密协议的，怎么发文章，再说了，萧云醒，那种段位的学术咖，现如今的江湖地位，早就不需要什么文章傍身了，祭出这个名字出来，谁还看什么文章，只有你还在这里纠结那三篇两篇论文。锋芒毕露有什么好，好刀不都在刀鞘里吗？”</p>
这个点进行不下去了，接下来的时候那些人便致力于挑唆韩京墨和萧云醒的关系。韩京墨没说什么，任由他们说，过了许久才开口说了坐下后的第一句话：“黄庭坚的《濂溪诗》序里有一句话，我觉得倒是挺适合萧云醒的，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p>
被萧云醒“打压”的这些年，他早没了当初非要一较高下的执念。</p>
“虽然这些年老有人拿我和萧云醒比，其实我心里没有不服气，甚至还挺佩服他的。不是因为他的天赋，而是他拥有了强大的能力之后还能保持一颗纯粹而谦和的心，让人肃然起敬。”</p>
冷静犀利，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p>
这些年他也是看明白了，萧云醒这个人面上清贵淡漠，实则谦和周到，遇事最是豁达洒脱、襟怀磊落，说白了，就是比他强，他没什么不服气的。</p>
说完也离席找清净地方去了。</p>
韩京墨和骆清野在吸烟区碰上，两人一接头，互换了情报后，纷纷表示以后结婚绝对不请这些同学。</p>
这些萧云醒都不得而知，也不感兴趣，他唯一好奇的另有其事。</p>
晚上他问陈清欢到底放没放水，她歪了歪头想了下：“我不记得了。”</p>
她“家学渊源”，他想赢她可能性怕是不太大。他被灌了不少酒，醉眼迷离，虽不至于控制不了自己，可到底有些反常，揽过她的后背，笑着俯身吻在她的额间。</p>
他难得这么主动，陈清欢既惊又喜。温热柔软的触觉从眉眼间轻轻扫过，陈清欢也被那股暖暖的酒香染醉，笑着倒在他怀里。</p>
陈清欢在婚后不久便回归了职场。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软萌娇俏的小姑娘了，已经完成了黑化的完美蜕变，无论走到哪里，周身自带一股腹黑御姐的气质，在业内续写父母的辉煌。</p>
陈清欢这个人，所有关于坏脾气的形容词你都能在她身上看到，而所有关于天才的褒义词你也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会让人想起当年那个正中带着三分邪，做人做事颇受争议的陈家慕少，也会让人想起那个一脸淡然什么狠话都不会说就收拾了你的Nine GU。</p>
但对于她的老公萧云醒，大家倒是一致好评，当年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现如今才华横溢的儒雅学者。</p>
备受瞩目的科研才俊、炙手可热的科技骨干和最受器重的学科带头人，掌握着最顶尖的技术，最年轻的学者，首席的位置永远是他的。文章逆天，清一色的高因子，他是真正的年轻有为，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辉煌的缔造者，当真是意气风发。身上那股沉稳儒雅的学术范儿，妥妥的一位学术男神，各大院所和科技巨头争相招徕的科研大牛。</p>
连一向自视甚高的韩京墨都说，萧云醒的存在，大概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见识一下，人类的才华到底可以有多高。</p>
这个时候的陈清欢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不如她意的事，已经知道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妥协，已经学会想要就要努力去争取，终于有了陈慕白和顾九思年轻时候的影子，倾城姿，旷世才，玲珑心，锋芒势，放肆地惊艳着岁月，</p>
名正言顺地站在沉稳有度、气场强大的萧云醒面前，让人除了般配再也想不出其他词。</p>
萧云醒风姿俊逸，气场强大，相貌出众沉稳持重，举止有度，进退有止，性情做派颇有萧家长子的风范，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不显山不露水地占据着第一公子的交椅，几代人沉淀下来的优良基因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骨子里的修养，才识眼界，神韵风采，举手投足间，无一不让人满意，面对生活，永远那么地优雅闲适，从容惬意。</p>
从前在陈清欢的认知里，她和萧云醒是“我们”，只要我们一起，去哪里去做什么都无所谓。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任他们再亲密，他们还是没办法做什么都在一起，就像去卫生间一样，男女有别，年岁有别，是没有办法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p>
不过好在，这一路都有萧云醒牵着她的手，从幼时走向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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