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虽然为亲眼见到那幕精彩的辩论,但因为太史慈的大明现在已经响彻青州,这件事情可以说在座众人均有耳闻。所以此刻谁也没有反驳太史慈的资格,因为在他们看来,太史慈在五德终始说和天人感应方面的理解要远远超过他们。
太史慈当然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所以不等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直到一天,我随师父上山采药归来,无意中得到了启示,这才明白了天道的意思。”
众人精神大振,太史慈又道:“那天我与师父归来途中路遇大雨,便找地方躲雨,就在这时,我发现在那场瓢泼大雨中,对那些生长在枝叶茂盛的参天大树底下的小草们非常的不公平,因为他们机会接受不到雨水的灌溉。他们怎可能得到良好的生长呢?”
众人心知太史慈还有下文,不过此刻自己的心神已经被太史慈所吸引,没有一个人插话,太史慈喝了口茶道:“果不出我所料,待到大雨停歇后,属下的小草还是一片嫩绿,宛如新生,可是那些旷野之上野草因为饱食了雨水,短短的一会工夫便已经疯长起来,而且颜色变得深绿,一幅生机旺盛的样子。在我想来,这大概就是天道了,上天让你生为何物,你就有你固定的活法,你的命运根本就无法改变。”
这番话当然无人反对,岂料太史慈话锋一转道:“正当我洋洋得意,自以为深得天地之道时,老师却笑我一知半解,要我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不长时间我便发现了老师的意图:因为我看见在风雨后的强烈的阳光照射下,那些在平原旷野上的野草因为太阳的强烈照射反而再一次向回抽缩,相反,那些在大树底下的小草虽然没有接受到雨水的滋润,但同时也因为大树遮蔽的原因还是保持原样,几天的观察下来,我才发现,就因为这个原因,树下的草和平原上的草生长的速度差不多。于是我幡然顿悟……”
一时间,大厅中的众人静静地一言不发,在思索着太史慈话中的含意。
太史慈此时已经入境,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我这才知道,所谓的天道是何等的公平,当真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不过却非我们理解的那样简单。上天给我们一些东西的同时,上天就会剥夺我们一些东西,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众人心中一震,隐隐约约地感到太史慈的这番话包含的东西很多,不过一时又无从把握。
太史慈道:“天道给予我们人的也是一样,我们这些上位者既然秉承天道,自然要为天道而言,我在西北六县让平民百姓的孩子上学正是这个道理,人人都只看到西北六县的富裕,却看不到其中的原因,百姓正如野草,作为上位者,你要让他们怎样的生长才算是真正符合天道?看我大汉现在的状况便是最好的例子,黄巾之乱前,人人只想着从百姓拿走些什么,却没有想过当百姓身上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拿什么?这正比之如荒原上的野草碰到天旱,不枯死才怪!杀鸡取卵岂是智者所为?”
众人默然,其实太史慈说的话已经很露骨了,简单的说来便是:要从百姓的身上拿东西,先要让百姓有东西可被我们拿。
太史慈看着众人,缓缓道:“所以,作为青州别驾,我现在所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可让我六县的百姓生活在天道的庇佑中,西北六县的富裕大家有目共睹,那是源自于各种行业的成熟,在我西北六县,任何的行业都有其独特的规矩,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正因为如此,西北六县的平民学校的宗旨实则是要把这些规矩完整的传给这些平民的后代,让他们长大后可以不必再从头摸索。如此,西北六县的繁荣就会长时间的保留下去。对于这些平民的子弟来说‘算术’、‘冶金’、‘农术’、‘木工’‘格物’哪一个也不能丢1
管宁突地长身而起,一躬到地,诚恳道:“主上,幼安今日受教了,得益匪浅。我明白主上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