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亮，谢斐就被吵醒。</p>

浮玉还没起，素律先来替谢斐梳妆打扮。</p>

她打开衣柜，在里头挑选了一套，搭配起来捧到床边。</p>

“今日扫墓，小娘还是穿得素雅些，这身月牙白的衣裳，既素净又大方，小娘喜欢吗？”</p>

谢斐坐在床上，纤葱玉指揪着头发，惆怅无比。</p>

“我真没听说过，一个妾，在老夫人，主君，主母都在的情况下，能去主持扫墓的。”</p>

素律笑道：“规矩是人定的，只要主子们同意，外人想说三道四，就由他们去吧。”</p>

谢斐心道，这不是洒脱，纯属是都懒，把责任推给她这个妾。</p>

过了小半个时辰，浮玉才过来，在谢斐这蔫蔫地趴着，比霜打的茄子还无精打采。</p>

“这也太早了，”浮玉嘀咕道：“鸡还没打鸣呢。”</p>

素律道：“府上的女使们，多半起得比这时辰还早些。”</p>

浮玉道：“我家姑娘说了，睡不好觉就长不高。为了长高点，像我这样的小孩子，该多睡会。”</p>

素律失笑。</p>

因后半夜又在飘雪，等谢斐出门，院里已铺上一层厚厚的冰雪。</p>

今年委实也太冷了，雪下个不停，不知道又有多少地方受灾。</p>

马车出了城门，小厮们提着灯笼，快步在漫天冰雪里穿行。</p>

车里，素律一再重复今日的流程。</p>

因才腊月二十七，只是四房单独扫墓，今日除了谢斐，就没有旁人。</p>

她要先去裴大将军墓地，扫墓，上香，祝祷，送席，献酒，烧纸，叩拜等。</p>

流程很复杂，但事实上不需要她亲自做，她只要虔诚烧香烧纸，别的事都有人代劳。</p>

祭拜了裴大将军，还要去一趟白云观。</p>

白云观里，供奉着裴大将军的牌位。</p>

这位大将军生前，是战功赫赫，守疆卫土的大英雄，为国捐躯后，侯府在白云观为他立了往生碑，愿他受香火供奉，早登极乐。</p>

说不忙也忙，这一来一回的，至少耽搁一整天。</p>

马车行驶在无人的路上，天色渐亮，雪也停了。</p>

谢斐撩开帘子，看袁三做小厮打扮，正随马车快步走着。</p>

袁三一侧头，目光跟她交汇，两人突然都笑起来。</p>

谢斐目光里，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眷恋。</p>

素律没瞧见外头，只看谢斐笑得甜，说道：“小娘是看见开心事了？”</p>

谢斐收敛神色，将帘子放下，道：“不过是看见有路人在雪地里，摔了个四脚朝天。”</p>

浮玉立马来了劲，伸头出去，“哪里哪里？”</p>

“别乱晃，马车翻了。”</p>

“才不会翻，人家又不是猪。哪里嘛！”</p>

车里乱糟糟的，浮玉的声音传出老远。</p>

墓地在山上，马车不能上，等谢斐费劲爬上去，衣裙上满是泥不说，还摔了好几次，人险些滑到山坡下去。</p>

难怪老夫人自个不愿意来，裴渊也死活不动，敢情还真不是人干的活。</p>

山路太滑，泥坑也多，有时候一脚踩下去，半条腿陷在坑里。</p>